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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时安收到的第二条短信是林修齐发给他的地点,是海港的一处码头。

台风刚过,风浪刚平,海水涌起的泡沫还是浑浊的白色,不时翻滚出冒着白肚皮的死鱼,散发腥臭。

顾时安刚下车走近,就看到码头边停着一艘巨大的三层渡轮,外表崭新,漆着亮闪闪的银红色,与周围准备出海的低矮渔船格格不入。

还没等他站定,渡轮门口守着的安保就把他领了进去,一路把他领到渡轮顶层最里侧,点头示意他可以敲门进去后便离开。

他看着那扇棕色窄门,心情烦躁,便下意识扭头回望来路。船舱内的过道上狭窄逼仄,空无一人。过道仅由墙壁上悬垂的小灯照明,暗黄色灯光照在地毯的猩红上,透出斑驳难看的青光。

他定了定神,敲了门。

门从里面被拉开了,一身黑衣的保镖微躬身请他进去。他刚进门,就看到林修齐正坐在正中的椅子上笑着同他招手。

顾时安从不否认自己是个变态。

正向情感匮乏,易怒,容易烦躁,心理扭曲,有施虐倾向。

但是论起神经病的程度,他面前这个男人绝对有过之而无不及地碾压他。

顾时安无声叹了口气,走到他面前站定,屈膝跪下。

“谁让你跪这的?”林修齐轻踹了下他小腹,脸上笑容不减,随手把手上端着的玻璃杯往下一翻,茶水倾泻而下,泼了顾时安一身。

茶水滚烫,淋到皮肤上还往外散着湿淋淋的热气,烫得顾时安皮肤通红一片。他没有躲,也没有其它多余的动作,视线往下对着椅子腿,似乎什么也没在看。

林修齐泼得很有耐心,甚至在在空中划了个圆,均匀地淋了他一身。等杯里再也没什么液体能倾洒出来时,林修齐随手把杯子往地上一砸。

地板上铺设了暗色的大理石砖,玻璃杯在地上一弹,碎片四溅。

还没等他开口,顾时安膝盖已经往旁边稍微挪了挪后便微微抬起,将身体重量毫不客气地压在玻璃渣上。

随即有血从腿下趟出,在膝盖间晕染开。

“可以了吗?”跪稳后,顾时安抬头确认。他一向情绪寡淡,尤其是面对林修齐的时候,更不想费力气同他多扯一丝一毫。除了疼得意识失控的时候,顾时安多半时间连声音也懒得发,随着林修齐折腾到满意为止。

因此林修齐终于觉得有意思了,眯眼笑了起来:“阿顾你急什么,还没叙完旧呢……就这么在意那个小孩啊?”

“不然我也不会来。大家都心知肚明的事就别再说一遍了……直入正题?”顾时安有些不耐烦,但还是耐着性子语气平缓说,“我就在这,要怎么办?”

林修齐没有立刻回答,只让下人再端了一杯茶上来,小口小口喝了半天。

顾时安也没有催促他,让身体维持平衡不倒下就已经废了他很大的力气。他从前不是没有这么跪过,只是那时候身体精力都是最鼎盛的时候,事后用的药也是最好的,没留下什么后遗症。但自从中弹后,顾时安身体就没有从前好,勉强通过锻炼维持了肌肉和大半的力量,但是内里却空了大半。

“阿顾啊,你说说,以前是怎么答应我的?”

伤口处的血痂似乎已经凝固了,顾时安脑子充斥着缺氧似的空白,一片模糊。林修齐声音隐隐约约飘进他大脑里,他抬眼看了男人一眼,眼神失焦,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林修齐没有给他走神的机会,微微弯下腰,右手直接从他衣领里伸进去,冰凉的指尖随即从胸前绕下,点了点他的侧腹。

那里原本是他亲自烙上的两块烙印,为了让这人记清楚他是谁。顾时安由着他动作,那儿早就被他硬生生连皮肉一起剜了,如今只剩下粗粝不平的皮肤。

“你倒还对自己真狠。”林修齐抽出手,抚摸过他的侧脸,皮肤接触处是冰凉凉的水意,“靠着我起家铲除宿敌,之后利息不还也就算了,连本钱也一并吞了去养你那个小朋友,之后直接把自己弄了个一干二净。宝贝,你让我很失望啊。”

如果不是场面不对,顾时安差不多都得笑出声,他倒真还把自己摘成个干干净净受害者了。

“要不是下边的人跟着你家那个小朋友碰巧撞上了你,我们俩估计也没有见面的机会了……你说,我拿你怎么办呢?”

“不如先考虑考虑你自己?”顾时安声音喑哑。林修齐还没放下手,就被他反铐住紧抓手腕,不太灵活的左手里是一把微型手枪。

房间四角守着的保镖没有配枪,攥着电击棒想往前冲,被林修齐一个手势拦下了。

“你敢动我吗?”林修齐说,“他还在船上,再说了,一换一放了你们,抓着你不容易,他那个每天在镜头前抛头露面的角色,不就是个活靶子?”

“我确实不会动你,债我可以还,人你也得放。”顾时安语气不变,暗沉沉的眼睛直直凝视他,“大不了大家谁也别想活,让宁宁一起陪葬,我觉得也不错。”听不出真假。

“宁宁?”林修齐念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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