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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金屋藏娇(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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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冬被调进梅园内殿服侍宣王殿下已有好几日了。

那天夜里她在二道角门值夜,独自守着一盏小宫灯,雪声簌簌,催人入眠,她强撑着不能睡,满脑子净想宣王殿下。

有些人就是有这种魅力,一面之缘叫人心动,再度重逢万般怜惜,即便相隔千里未曾相识,也能常常从别人嘴里听闻他的讯息,而如若见诗文,便如同见本人。

总之一旦沾上了,就老忍不住想。

她正愁思百转呢,从内殿里就传来一阵骚动。

宫中自来森严,陛下在的地方就更甚,所有人言行举止都规矩得严丝合缝,这样的夜里闹出乱子,惊扰圣驾,不知是什么大事?

喜冬冒雪提灯守角门,葱白的指尖瑟瑟发抖,一半是冻的,一半是吓的。

不会有什么贼人夜闯角门吧?

结果她怕什么来什么,一道角门推开来跑出来个踉踉跄跄的瘦高影子,暴雪纷飞里看不清人脸,只见对方弓着身子极度扭曲痛苦的模样,宽袍大袖被风吹开,猎猎作响,雪顺势填进去,扑在人颈间心上,看得喜冬先打了个哆嗦。

她抬起灯正欲鼓起勇气大喝一声你谁啊,就见来人抬起了头。

那是一张恨恨难平的脸,也是一张强弩之末的脸,眼睛烧着火,嘴唇却白如霜,长发散乱,狼狈不堪。

那是宣王殿下。

她哑了火,惊骇到说不出话来。

只是借着光看见,宣王赤足踏过新雪,遍体鳞伤走过来,眼神空冷,嗓音沙哑:“让开……”

颇有些神挡杀神,佛挡杀佛的气势。

然而喜冬步子还没挪开,宣王先撑不住晕过去了,一个趔趄栽倒在她怀里,砸得她摇摇欲坠好一会儿才站稳了。灯却啪得坠落在雪地里,微末光芒很快熄灭了,黑暗中她终于回过神来放声大哭:“殿下!殿下……”

那一刻她浅薄的春心懵懂被击溃了,随之而来的是磅礴到痛楚的保护欲,喜冬那刻想,不论是谁要想伤殿下,都得先从她的尸体上踏过去。

可惜她不知道皇帝就是她咬牙切齿的那个始作俑者,那时她太傻,沉溺于兄友弟恭的假象,不仅没有保护好他,反而亲手把宣王交给了陛下。

·

任文宣已经被皇帝锁在梅园五日了。

五天前他跟皇帝吵得太急,皇帝差点没掐死他,他挣扎着逃出来跌进雪堆儿里,想着就这么死了吧。

结果醒来人没死,皇帝也不见了。

偌大的梅园成了不透风的金屋,可惜他是个大男人,当不起一句娇娇。

困锁梅园算不上好事,但总归不用对着皇帝了,而且门生放在梅花里的信他已收到,言说外面都准备齐全了,只愁联系不上殿下,如今能与殿下相通,出宫之事,静待殿下旨意。

这几日他唯一烦的就是那个没头苍蝇一样嗡嗡叫着求他喝药的宫女,似乎是叫喜冬什么的。别人见他来一碗药打碎一碗,来回几次就识趣了,她偏偏不,打一碗她收拾起来再熬一碗,把劝谏喝药这件事儿做得比那帮谏官劝皇帝开枝散叶还铁骨铮铮悍不畏死。

他虽然烦,但这种愚蠢的执着又实在很有共鸣,百般无奈之下他对喜冬说:“你七步之内做出一首诗来,写雪而要无雪字,立意非褒亦非贬。”

“做出来你就留下来,做不出来就别再进来了。”

他其实不是狠心人,把喜冬一个小姑娘逼得要掉眼泪也不大过意得去,但他实在受不住这么聒噪了,又没办法跟对方解释,皇帝送来的药,他一口也不会喝的。

你的执着毫无意义。

他没法说。

任文宣叹了口气想开口让她离开,结果小姑娘气冲冲擦了擦眼泪,噔噔噔走了七步,嘭得一声重重跪下了,中气十足道:“殿下!献丑了!”

任文宣本来就忧思过度神经衰弱,被她喊得一激灵,不知道的还以为她不是要吟诗作赋,是要替父从军了。

“……嗯。”

喜冬红着脸跟念咒一样飞快地念完了。

“本是仙姝鬓间花,何必思凡纷纷下。

一朝春风化作水,徒留泥淖在人间。”

气氛诡异地安静了一会儿,喜冬睁大眼巴巴儿盯着殿下,紧张地期待一个奇迹出现,说不定她就真的天赋异禀,一诗成神呢。

然后她听见殿下叹了口气:“你怎么做到一句一个韵部的?”

严格来说,诗是韵文,不押韵的都不能叫诗。

可他也知道喜冬没念过多少书,能逼出来这点儿墨水已经是急中生智了,何况除了不是首诗,倒也确实写雪而无雪字,立意非褒亦非贬。

她的雪不是阳春白雪的雪,是土路上车碾碎了马踏开了,化作泥水横溅的雪。世人爱雪皎洁,却少有人感叹它皎洁的如此短暂,惋惜它被践踏玷污之后坠入肮脏。

喜冬对雪,大约是哀其不幸,怒其不争吧。

任文宣隐约生出些凄凉的感慨来,但那点感慨还没在心里暖热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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