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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江河日下(1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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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江河日下

辛正终究是没有熬过这最后一个春节,在腊月二十七日申时,也就是下午三点钟左右过世了。

辛月仪听到噩耗,当时就晕了过去,梅香没给她掐人中,不过人工呼吸也太离奇了,于是她就掰开辛月仪的嘴给她向口中吹气,过了一会儿,辛月仪才缓了过来,梅香倒了一杯糖盐水给她喝了,扶着她坐在一旁,转过头来还要劝正在痛哭失声的夫人周氏。

辛彦拉着母亲的手正在解劝着,眼神的余光扫着梅香,这丫头当真是临危不乱,若是个男子,磨练一番也是可堪大任的,只可惜身为女流,这一生的岁月只好在内宅消磨了,不过此时幸好家中还有这样一个人,否则只靠着自己一个人,虽然并不惧怕,却也免不了手忙脚乱。

人既然死了,亲人们无论再怎样悲痛,接下来的程序都是要办丧事的。

这个时候可就看出世态炎凉,从前辛正活着的时候,因为他在政府上班,因此辛家虽然称不上是门庭若市,倒也不时地就有人来走动,然而如今他死了,正所谓“官太太死了满街白,官老爷死了没人抬”,如今人一死,马上就“门前冷落车马稀”了,往日一些熟识的人虽不至于人刚死就立刻变脸,然而辛彦是可以出门的,在外面他可以体会到别人这时再面对他,那热情程度比起从前明显打了个折扣,这可当真是“如人饮水,冷暖自知”,虽然知道这或许是人之常情,不能要求人人都有那么高的道德境界,然而如今自己亲身体验到这一点,仍然是心中发冷,分外悲凉。

辛正的家境是从他这一代才开始有起色,因此底子并不厚,在二十一世纪的时候还有“因病致贫因病返贫”的说法,更何况是家庭经济脆弱的古代,辛正他这一场拖延半年的重病几乎耗尽了家里的积蓄。梅香心里一向是有一个小账本的,替她们计算收入开支,因此虽然没有亲眼看到,然而想来这个时候周氏再打开衣箱,箱子底儿的银子包儿已经是干瘪瘪空荡荡了,就好像吐尽了鱼的鸬鹚。

辛彦作为孝子,披麻戴孝跪在父亲的灵前,他面上虽然悲痛,然而一双手却紧紧握拳,自己本来今年是要参加乡试的,一直在为此而做准备,他相信自己这一次一定会考中的,可是如今父亲突然亡故,作为服斩衰丧的直系血亲,自己今年就必须放弃这个机会,蹉跎三年之后才能够参加下一届考试,这对于雄心勃勃的辛彦来讲是十分痛苦的,其痛心程度不亚于父亲的过世。而且父亲去世,家里失去了顶梁柱,他也急需获取功名,让家族再次振兴起来,因此这种为表达孝道而矫揉造作、不近人情的形式主义表面文章真的让他万分厌弃。

梅香也跟着跪在一旁,一边为辛正的逝世感到难过,一边不由自主地想起了自己前世看过的一本书,那是一本关于四大名着人物的疾病分析,使用的是现代医学的方法,本来大部头讲的都是红楼梦,然而此时她却想起了书中讨论《三国演义》的一段,“袁绍呕血而亡得的是什么病?”推测可能是肺癌,因此她很怀疑辛正的病其实也是肺癌,发作的时候还可能是晚期,因此只过了半年时间就死去了。

事情发展到这个程度,梅香也觉得十分出乎意料,这意外来得太快,本来她还在纠结自己作为辛月仪的陪嫁,与她一起过去丁家,在那边要怎样只做管家娘子而不要当小妾,也不要配个奴仆丈夫,就这样清清爽爽过日子,然而如今辛正过世,无论女儿儿子都是要守孝三年的,确切来讲是二十七个月,因此这一道关口暂时是可以缓一缓了,而自己也可以趁此机会考虑一下未来的道路。

梅香没有那种SM受虐狂的瘾,喜欢给人家当奴婢,话说自己的卖身契攥在别人手里,没有人身自由随时受人摆布,真的是很没有安全感啊,SM性癖好在现代有专门的会所提供服务,想受虐还得交钱,那里面都带安全词的,一旦受不住了讲出安全词来立刻就能停止,然而在这个时代的受虐可是纯粹的真实人生,不是游戏;而且住在别人家里,那么多双眼睛盯着,几乎没有隐私权,自己空有一个随身空间,然而十年时间却压根儿没进去看过几眼,更别提开发资源,一想到那大好的空间却不能利用,梅香的心里就一阵阵的彷如刀扎,太赔钱了,心在滴血啊。

辛正留下遗言丧事一切从简,固然是体现了崇尚节俭的家风,其实也是因为知道自己病了这一场,家里的钱实在已经全部掏空了,再也承担不起一场极尽孝道的盛大葬礼,好在有他这一份遗书,辛彦顺理成章地就简化了丧礼的仪式,只把“悲戚为孝”四个字发挥得淋漓尽致,堪称是捶胸顿足,几乎流出血泪,一场丧事下来,这位嫡子兼独子确实是瘦了好多。

不单单是他,周夫人和辛月仪经历过这一场巨变,脸上也明显缩小了一圈儿,尤其是辛月仪,本来就是清瘦的底子,这一下更加消减得下颏都尖了,不用修图都是个锥子脸,显得更加单薄了。

二月初的时候虽然已经进入春天,却仍然春寒料峭,气温仍有些偏低,因此辛月仪这两天居然也有些咳嗽。

梅香看在眼里,心中不住地发急,小姑娘的身体本来就不是很强健,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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