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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永别了睡鞋(1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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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永别了睡鞋

这一年初冬的时候,发生了一件比较轰动的事情,着名的海瑞过世了,要说海瑞这个人,梅咏雪在二十一世纪的时候只知道他是一个极其清廉的人,虽然明代的正规官俸低到了令人发指的程度,然而这个人颇有一种“恶法亦法”的气概,超过俸禄的范围一文不取,而且对于生死的态度还很像古希腊的苏格拉底,梅咏雪相信他即使真的站在死刑台前,也是会从容就死的。

其实梅咏雪在那个时代,印象最深的倒是那一篇《海瑞罢官》,在她的历史知识里,就是从批判《海瑞罢官》开始了那一场猛烈而漫长的运动,其实具体情节她也是并不太清楚的,为什么这一篇单纯颂扬古代清官的文章能够和一场政治运动联系在一起,不过只要想批判,一定能够挖掘出罪状来的吧?

到了这个时代,海瑞的大名可是真正的如雷贯耳,对于梅咏雪来说,他不再是一个历史教科书中的纸片人,而是活生生的当代人物,他的一些奇特事迹梅咏雪也有所耳闻,尤其是他在南直隶当巡抚的时候,对于物质生活方面的政策,其禁欲程度简直堪比清教徒,在政务系统方面,巡抚下基层,每天伙食标准两钱到三钱银子,鸡鱼肉都可以提供,但是不能供应鹅和黄酒;办公用纸节约化,虽然没有到用二次纸的程度,但是要用廉价纸张,而且公文下面不允许留空白,大概就是用多少裁多少的意思。

官僚阶层限制得如此严格,民间经济自然也要严加约束,一些能够令人感受到生活乐趣的东西,比如斗糖斗缠、大红定胜桌面、宛红撒金纸,全都在被禁之列,海瑞在南直隶当官的时候,梅咏雪刚刚穿越来一年,对这个时代的生活体验还不是很深,只听得周氏悄悄地抱怨过几句,自己却没有太深的感触,毕竟对于一个刚刚从二十一世纪穿越过来的人来讲,几百年前的物质条件总归是不便的,对于一个已经失去很多的人来讲,这一点点小麻烦难以触动她的感情,然而此时已经过了这么多年,如今再回想起那样一种“返璞归真”的生活,梅咏雪不由得油然而生一种“生无可恋”的感觉。

这就是时代本身在发展,然而有的人却将眼睛死死盯住了过去,希望能够让河流逆转。

所以海瑞的悲剧可能就在这里吧,他的操守与德行诚然是高洁到了几乎有点怪异的程度,简直不近人情,然而努力的方向又是与社会发展相反,所以就只好当做庙里的一尊神佛,高高地供起来,每天享受香烟缭绕,而不能够让他从事具体的政务工作。

樊瑞仙用一块柔软的白布擦拭着佛像上的淡淡灰尘,转头一看梅咏雪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便撇了撇嘴:“心里又在胡想些什么?成日家毁僧谤道的。”

梅咏雪一脸冤枉:“姐姐啊,这次真没有!”

樊瑞仙眼睛略略睁圆了:那就是说从前的确曾经有过腹诽?

“我晓得在你看来,佛经里的一些东西很是可笑,不过虽然什么佛法神力天香秒境十分的炫目,说起来很能吸引人,然而那却不是佛的主旨,佛家讲的是众生平等,这世间众生皆苦,所以要有悲悯之心,佛就是讲大慈悲的。”

梅咏雪一笑:“既然众生平等,为什么女人一定要转成男身才算是功德圆满呢?这与平等的逻辑就相悖。与“众生皆苦”相对应还有一句话叫做‘人性本恶’,把世间所有的苦痛等量齐观,事实上在这世上,苦难并不是平均的,女人是最苦的,人性也本不是这样恶。”

不站女本位而陷入男权哲学宗教很容易精分,即使已经两世为人,梅咏雪至今也难忘前世一位女佛子,同情叙利亚难民,可是一说到女性被压榨就说女性自己不行,然而佛教是主张众生平等(都不仅仅是性别了)的,是讲慈悲为怀的,到了性别问题就丛林法则,到了难民那儿她又心疼了,逻辑不自洽。

有逻辑未必是正确的,因为可能推导的起点是错的,但逻辑都说不通是不是更要命?

佛教讲众生皆苦众生平等,推广到一切生命,却偏偏在人类的性别奴役上打马虎眼,看似超脱崇高,其实就象“人类本身邪恶”一样,不肯直面男权,只不过是构筑一个看似宏大深奥的主题忽悠人。

这个思路发展下去就是“灭世派”,觉得人类罪孽太深重了,干脆全部毁灭好了,她们不问问母系社会答应不答应?

樊瑞仙也默然了,手里的动作不由得慢了下来。没有人是天生消极厌世的,自己也不是,还在年幼的时候,樊瑞仙就有许多疑问,为什么自己需要缠足,而男孩子就不用?为什么只有兄弟们能够光明正大读书考科举,而自己读书就成了“例外之事”?甚至连大门都出不去的,闷了只能在院子里走走,尤其是缠足之后,想要走远都不可得了,走远了一点就感到足部疲倦疼痛,这是从生理上直接断了远行的念头。

虽然称不上学富五车,然而樊瑞仙知道自己也不是个愚钝的,从小亲戚们就夸奖自己秀外慧中,然而为什么一个女子的命运从诞生之日起就注定是这样?自己究竟有什么办法能够挣脱这一切,或者哪怕不能够完全摆脱,只要能改变一点点就好,只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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