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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赣州围城之中的穿越女(1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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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赣州围城之中的穿越女

民国二十一年二月里的一天,赣州城内一条狭窄巷弄,一个小小的院子里,靠窗坐着一个十七八岁、一身简朴蓝布棉袍的女孩,这女孩看起来仿佛女学生模样,两手拢在一起正在读书。

二月中旬的赣州,正是天气最冷的时候,余若荻从书本上抬起了头,看了一眼书桌上的水银寒暑表,房间里只有十四度,虽然手里抱着热水袋,但也仍然感到手指发僵,地上的炭盆,炭块已经烧了大半,火力看看更加微弱了。

她转过头来,目光穿透那有点灰蒙蒙的玻璃窗,看向那一方院落,本来便是相当寒素的家境,冬季里院中显得更加萧条冷落,好在有一株紫藤,初夏的时候开起花来,一串串紫色的花穗从枝条挂下来,装点得原本陈旧简陋的屋宇住宅居然有了一种生机和美感,仿佛因了这自然界的生命力,人间原本经济上的拮据也不再那样令人沮丧,然而在冬季,就连这自然之中小小的慰藉也离人远去,白雪下的枯枝显得天气愈发严峻,让人心中更感到冷了。

余若荻抱紧了橡胶暖水袋,将目光转到房间之中扫过一圈,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在这个时代生活已有十八年的时间,本来应该是已经习惯了的,但仍然不时就会有那种恍若梦境的错位感:木质窗棂上有一些破损的镂刻,本来是糊着纸的,但父亲是一个“渐与维新”的小市民,在他过世前一年将白纸窗换成了透明的玻璃;黑漆木桌上摆着煤油灯,茶壶箩里的茶水壶包了一层棉套;坐的是老杨木的椅子,椅面水平如镜,一点生理弯曲的弧度都没有;旧式雕花的木床,后面摆了一只方方正正的藤箱,装的自己的衣服还有几本书。

自己房中这张床算是简单的,只是床箱的板面上有一点花纹,床头只是一块木板,夏季的时候,床的四角绑上四支竹杆,便可以支起白纱蚊帐,母亲房中那张大床可是不同凡响,镂空雕刻图案繁复的梁柱与顶板显得气派非凡,那些图案大部分是松鹤延年还有蝙蝠之类,每次站在母亲的床前,那股古老的气氛扑面而来,让她有的时候就感到仿佛老式戏台一般,尤其是挂起蚊帐来,更加显得像是幕布一样了。

那是母亲陪嫁来的,母亲与父亲门当户对,都是小康之家,本来日子也还不错的,否则也住不了这种独门独院的房子,只是自从十年前父亲过世,家境日益寥落,许多东西都典当了,不过母亲终究舍不得当了那只大床,每当情绪涌动起来,便会念叨着,这只大木床还有那两只红漆香樟木的箱子,将来都是给自己陪嫁用的。

每一次余若荻听母亲说着“这两只三十年材、龙凤雕花、四角包铜、铜兽头锁面、两边铜拉环、朱红色油漆刷了八层的香樟木箱”,都有一种张爱玲文章既视感,这种时候母亲那有些黄气的脸上陡然间便会红润起来,眼神中也格外焕发了光彩,余若荻猜测她应该是想到了当年花轿迎亲时的荣耀,正当青春年华的女子坐在花轿之中,一路上受到许多人的欢呼和瞩目,那是平淡生活中多么难得的光彩与激动。

想到这里,余若荻叹了第二口气,母亲对自己其实是很好的,这么多年来靠针线和典当维持家计,自己省吃俭用,但是对于女儿,一向是竭尽爱护,假如厨房里只剩一枚鸡蛋,一定是蒸给女儿吃的,然而母女两个的心,在某一方面总是不相通的。

就在这时,只听外面一阵隐隐的爆炸声,余若荻的神经登时一跳,民国黯淡的寒冷冬日带给她情绪上的压抑瞬间消散,她一下子便站了起来,跑出房门打开了院门,向外张望着,等候了一会儿,便有人奔走相告:“炸了东门了!”

余若荻一把便拉住了那名男子:“匪军可进了城了?”这里的匪军指的是共军,无论她心里对这一场革命有什么评价,这种时间这种场合必须这么说。

那男子摇头道:“不晓得,无论如何,赶紧关门闭户吧,我也要回家了。”

余若荻放开了他,母亲这个时候也已经站在自己的后面,连忙将门重重关闭了,紧紧地闩上,拉着女儿便往房里走:“秋秋啊,赶紧回屋子里面去,等一会儿倘若土匪进了城,给他们看到了不是耍笑的。”余若荻的乳名叫做秋秋,因为她是在秋季出生,又正合了“故垒萧萧芦荻秋”的时局,那一年欧战爆发,日德在山东争锋,于是父亲便叫她“秋秋”。

余若荻笑了笑安慰母亲道:“妈妈,何必如此担心?哪里就落到一定给攻下来了?咱们赣州城墙坚固,素来号称‘铁赣州’,那些人已经打了半个月,之前炸过两次的,又怎么样呢?如今已经将近中午,该烧饭了,妈妈你回房间坐吧,我去弄一点小菜来。”

温瑞盈给女儿推着肩膀送回了卧房,看着女儿出门去的背影,心头一阵温暖之余,却也不由得暗自伤感,自己早年守寡,这么多年来幸好有秋秋这个女儿陪伴,这才不至于太过寂寞。秋秋是一个早慧的孩子,懂事很早,当年自己的丈夫因病过世时,她还只有八岁,然而却不哭也不闹,十分镇定地帮助自己干着干那,连苗家来吊唁的人看了都连连称赞,道是将来定然是一个能当家主事的。

女儿虽然聪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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