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警匪(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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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心。”风雨迭起,从丝缕到倾盆,像是要覆了城。他踏入了一个水洼,泥水沾湿鞋袜,余了小块污迹,侧身倾腰揽过那莽撞的孩童,黑色警裤把他腿根绷得紧实,勒出几条令人心猿意马的弧度。货车在几秒内匆匆驶过,难闻的尾气夹杂着潮湿水汽的气味,半人高的轮胎陷入水坑,溅了他一身淤泥。再回身看那人,入眼的只有一幢又一幢林立的楼。宋安暗自握拳。短硬的指甲嵌入掌心,烙出几个月牙形的沟“操,又让他跑了。”

居民楼后绿化带上的矮灌木整棵开始动摇,泻下大串晶莹水珠。许是为了藏匿,他着了一身朴素衣装,白T被雨水粘的半湿,黏糊在腰腹,透出小块健硕肌理,修长的纸端捏着根带叶的木条就要往警察胸前砸去。宋安胸口一阵钝痛,抬眼却发现正是那通缉犯。这样的挑衅让他怒火中烧,哪想对方踱步而来,肘弯搭在他肩头。“手铐呢,老子不跑了,爱谁跑谁跑。”名为左铎的罪犯漫不经心地讲出一段把宋安惊得一怔的话。这人生的极好看。眉峰犀利,好像能锐过那三月的新柳。他的确很有作通缉犯的潜质,凤眼狭长,是望不见底的深。挺直的鼻梁下,一双似笑非笑的唇,看不出情绪。美中不足,便是下颚一道细长的疤。宋安愣了几秒才回神从左胸前的袋中拿出副璀着荧光的手铐。他看不懂这人了,只怕左铎在玩些什么花样。宋安将他的手锢得很紧,押送至警车。刚开始的几个问题宋安还有点心情回答,后来他甚至弄不清是谁把谁逮捕了。这人话多的反常,他连敷衍都懒得了,且都是些废话。比如“我进去了你回来看我吗”等诸如此类的。

派出所离这里只有约莫三公里的距离,所以这种言语骚扰并未持续太久。当宋安准备将人押送至审讯室时,那人先一步扣住了他的手。他正想把左铎按在地上制住。耳侧却泛起热气,通缉犯在他耳垂轻咬了一口,灼热的气流触力回弹。暧昧在两个并不般配的身份间弥散。左铎的嘴角扬了扬,露出半颗锋利的犬齿,笑得痞气。“记得常来看我”,最后两个音节被刻意强调,宋安黑着脸,把他拽进审讯室,在外头关上了门,发出一声闷响。

左铎的目的达成了一半,宋安记住他了。要说宋安,年纪轻轻,锦旗已经摆了半面墙,是上头眼里的红人。他像是专为这个职业而生的军人世家,良好的家风。他自小刚正不阿,外表出众,追求他的人并不在少数。27岁的年纪,家里催婚催得紧,他却总以工作忙为借口百般推脱。事情很简单,用他自己的话来讲,就是所谓的独身主义。他不想和任何人走太近,不想把自己的一切显露给另一个人,仅此而已。这样的暧昧是第一次,还是和一个男人,他不恼火才奇怪。

由于态度良好,再者并非故意杀人,最后的刑法一将在将变为三年有期徒刑,他22岁,前路漫长,父亲娶了个多事的后妈。这女人自从进他家门就没有给过他什么好脸色看,也就那老糊涂被哄得醒不来神。17岁离家出走,混了两年社会,在当地最嚣张跋扈的地头蛇手底下办事,但原则是手头上不沾人命,虽然以出手阴狠着称,但每次都没有闹出过命的案子。至于两年前,是个意外。从那以后,他会做奇怪的梦,梦见灰调的港口,鼻息里是糜烂的、咸腥的气味,海水是血色的,上浮的是只剩半段脖颈的头颅。低头发现手里还抱着那颗头颅,颈上的血管出了大半,红的、白的,颈动脉还在跳动,黑的发被红的血水沾湿结成块状。眼球突出、爆裂,狰狞的面孔上扯出诡秘的笑。指缝是湿冷的黏腻。最初梦到这些,他会感到恶心,后来甚至在梦里捏着这颗头颅把玩。而这颗头颅的主人,正是两年前事故的遇害者——他同父异母的弟弟。左铎精神异常,也是从这时开始,他会为一件很小的事感触很久,就比如宋安救下小孩。矛盾纠葛,缠绵悱恻,或许他需要的只是一个真心实意的救赎,他曾经想成为的正是那样的人,他想靠近他,比起正而八经的交友,他更想和她发生一些其他关系,调笑得太轻巧,以至于他自己都没能发现压抑了太久的情感。

宋安接到一个上级电话,说左铎吵着要见他,必须去一趟,为什么?因为左铎的便宜老爹还有点良心,给宋安的上司塞了钱。宋安到会面室的时候,脸色铁青,捏着衣角忍耐,就差没吐出来句脏话。接通电话,隔着块玻璃,那人嘴角翘起个弧度。“只有家属会来探望,那么小宋警官现在是我的家属咯。”宋安的额上青筋暴起,要不是有块玻璃,他绝对上去抡他两拳。“有事?没事挂了。”对方像是没有听到一样。脸上的笑意又浓了几分,他笑得实在好看,本就狭长的眼微微眯起,活像条勾引猎物上钩的蛇。但这笑再宋安眼里就是贱笑,那边发话了,“当然有事,这不是想和您叙叙旧吗?”他从仅容单手通过的窗口给宋安递了张纸条,“来包烟,就让你走。”宋安没有抽烟的习惯,但为了应酬,身上还是会带烟。他不爱抽浓的,从裤袋里掏出包黄鹤楼递过去。左铎的手缠上他指尖。薄茧磨过去,直到附上他手掌,他才反应过来。他瞳孔几乎是震了一下,忙不迭要抽手“操你妈。松手。”对方并不理睬,甚至用力之手一起把玩。“明天,后天,大后天,以后的每一天都要来看我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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