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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时安死了。

沈逸宁从手机新闻网站得知这件事时,在街上呆伫了半分钟,直至街边一辆白色轿车不耐烦地冲他鸣笛才缓过神。而后他紧攥手机,快步往住处走。

冬春交接时天冷风大,沈逸宁怕冷,一件厚实的棉衣不离身,将他裹得全不透风——可纵使这样,他还是感觉冷风几乎要抓住他的脖子,将他身体连带骨骼整个拧碎。

他越走越快,忽然被脚下个空易拉罐绊了一下,险些摔倒。他撑着路旁一个垃圾桶勉强扶稳,停顿数秒勉强才稳住心神。

沈逸宁并没有险些杀了顾时安的逃命自觉在。他甚至就揣着枪明目张胆回了趟别墅,毫不客气地揣走顾时安书房里几块名表,连带衣服和自己的银行卡证件打包带走,而后便在城中村租了个便宜的单间将就住了下来。

他并不想隐藏行踪。事实上,沈逸宁也知道自己藏不住,索性便不费那些心思,在外头能待一天是一天。

沈逸宁当年大学上了一半家里便横生变故,没领到毕业证书。他不想跟顾时安再扯上些什么关系,于是那几年的工作经验也不能往简历上写。所幸他脸长得好看,顺利地被住处旁边的小饭馆老板娘看上,便安心在饭馆里当个传菜跑腿的,连带着饭馆生意也好了不少。

回到城中村,沈逸宁向饭馆老板娘告了个假后便径直回家,开门反锁,躺在床上想睡觉。

房间里的床是张双人床,对于在笼子里睡惯的沈逸宁来说有些过于大了。平时他都是挨着墙,将被子紧紧套牢,让熟悉的禁锢感浮现后才能睡着。

可是今天哪怕他已经作足了全套准备工作,还是反常地清醒。

他就在这不自然的清醒与亢奋里一遍一遍地反复回想起他射向顾时安的那三枪。

第一枪射在左手手臂,流血很多,但是不会致命;第二枪在肩膀,离脏器还有一段距离;第三枪射在胸腹,但是他应该已经避开了重要器官。况且他还在逃走之前打碎了高窗的玻璃,按理说,医生和守卫很快就会来急救。

那到底是为什么?

脑子里各种细节和场景搅成一团乱麻后再也理不清,甚至让他其他的记忆也愈加混乱起来。

沈逸宁猛地从床上坐起,走到洗手台胡乱洗了一把脸。洗手台上的镜子表面早已污渍一片,模模糊糊地反射出他白得可怕的脸和脖子上紧紧依附的荆棘纹身。

他领了工资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去医院问能不能洗纹身,可却被告知那儿血管多皮肤薄,就算洗了,疤痕也会比纹身更明显,他这才打消这念头。

平日里沈逸宁总穿高领衣服,内里还缠两层绷带掩盖纹身。可在房间里无人可避时,不论是皮肤上无法消褪的印记,还是如骨附蛆的性瘾,还是各种条件反射的动作,无不提醒他,他早就不是个正常人了。

而他也永远不可能摆脱顾时安,不论这个人死没死。

所以,这种斯德哥尔摩般的悔恨与难受,也是不正常的,沈逸宁想。

他应该恨顾时安把他的家和整个人毁了才对,应该得知他死讯后扬眉吐气才对,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摆一副快哭出来的狼狈样子。

他走回床边,边翻手机,边从抽屉里掏出成袋的甜食,撕开一片板状巧克力包装往嘴里送。甜食些许抚慰了他的味蕾与神经。

顾时安去世的消息片刻就上了本地新闻网站头条与微博热搜,连带着他生前各种商业污点和坊间热衷的绯闻秘事被打包成懒人包传至各个论坛和新闻微博评论下。

顾时安手下直接或间接掌握股权的公司几乎占了L城排得上号的企业的一大半,他死得突然,背后又有人拔出萝卜带出泥挖出各种违法操作和其中牵涉出的人物,一时半会L城几乎得大换血。

乍一看倒也和他几年前遭遇过的事差不多。

沈逸宁边嚼着巧克力边往下翻,被个“顾时安包养人数猜测投票”给逗笑了,拉到底给最大的那个数投了一票,又翻了翻评论,艳羡与咒骂各占二分之一。

把空包装袋扔进垃圾桶,沈逸宁熄灭屏幕。忽然,胃部一阵热流涌上喉头,他来不及跑到厕所,就开始剧烈呕吐,内脏几乎都要被整块整块地吐出。被褥和旁边的地板瞬间就被呕吐物浸透了。

“操你妈的。”捏着喉咙竭力平复呼吸时,沈逸宁哑着嗓子低低骂了一句,却没有一个人听到。

沈逸宁吐完后,胸膛里没来由的钝痛减轻不少,取而代之的是漫延至全身的麻木,仿佛要将整个他溺毙一般。

他浮在这阵麻木里木然地收拾干净自己的呕吐物,木然地洗衣服洗澡洗漱。

总会习惯的,沈逸宁在花洒喷洒的热水下想,手慢慢往下移,搭上自己的性器,在水声里机械地自慰。

不管情绪如何,生理反应却是无法避免。顾时安不许他偷偷自慰,所以他稍微揉了揉阴茎便硬起来。流动的热水将精液稀释再冲进下水道,刚才的高潮就再不见痕迹。

被冲散的除了精液似乎还有别的东西。

沈逸宁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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