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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娜拉与祥林嫂(1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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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娜拉与祥林嫂

时间进入七月,天气愈发热了,上旬一直在下雨,因此便是一种潮湿中伴随的闷热,这样的天气,蚊虫也愈发的多了,于是一家三人更是要常住空间,因为山洞中不但没有蚊虫,而且温度变动不大,冬天大概二十五度,夏季二十六度,堪称冬暖夏凉,毕竟岩石壁太过厚重,传导热量就不是很容易。

最好的一点还在于:

“哇,昨天晚上晾晒的床单,今天早上全干透了呢!”

“真好,房间里也不再那样干燥了,平时只是晾衣服,就感觉没有这样的润泽。”

即使是黄梅天,山洞中也是十分干爽的,要时常拖地板才行,所以不必担忧衣服晾不干的问题,更不必担心发霉。近来时常听到同事诉说,每当梅雨季的时候,浑身都是黏黏的感觉,即使刚刚洗了澡,过不多时,身上也仿佛又给镀上了一层膜,湿湿的腻腻的,好像汗液没有清洗干净一样,又觉得像是沾了一些不太干净的水,十分令人腻烦;尤其是衣服总是晾晒不干,穿在身上总好像刚刚从外面的蒙蒙细雨之中刚刚回来的一样,很不舒服,相比之下,房间墙壁与家具上生了霉点,淌下水渍,都是次要的了。

谢芳仪这一天又投递了稿子出去,回到家中,姐妹两个一边喝茶,一边聊天:

“对于菱清女士,我其实很有一点感到困惑,她在上海也是鼎鼎大名的了,若说是看相,也就罢了,子虚乌有的,不是很稳的行当,但她的书法,我是久已闻名的,纵然相术赚不得钱,写字换钱也可以生活了,为什么要做那样的事情?”

余若荻一笑:“姐姐,我听说她家里是设了鸦片烟榻的,虽说是为了待客用,但不晓得她自己抽不抽,倘若是抽上这个,可就没法子了,咱们隔壁的董老秀才,不就是因为抽了这个,原本一份还算丰厚的家私败落了,住到这里来的么?”

谢芳仪闻言,也感叹道:“从前看到那些吸食阿芙蓉的,成瘾深了,简直是鬼不成鬼,贼不成贼,凹着两个深深的眼窝东游西晃,如同游魂一般,整个人瘦得只剩下一条影子了,成天也不想别的,只想着从哪里弄一点钱来吸‘福寿膏’,坑蒙拐骗的,性命前程全不管了,亲人也不要了,全副精神都放在鸦片上,仿佛那就是自己的命一般,着实可哀。”

余若荻笑道:“所以我如今对‘福寿’这两个字都过敏了,总觉得不太吉利的样子。”

福寿膏和福寿螺都不是好东西,只有福寿鱼还比较靠谱儿。

谢芳仪噗嗤一笑,容色放缓:“那倒也不至于警戒成这个样子。”

到了第二天,谢芳仪忽然收到一封信,那信是杂志社写来的,信里面还夹了一块五角钱,道是她的那篇小说的第一部分已经在当月发表,将分三期连载完,很感谢她的投稿,希望她继续努力写作,云云。

谢芳仪登时高兴了起来,将那封并不长的信反复看了三遍,引得余若荻好奇地问:“姐姐,那里面到底写了什么?要你长期供稿吗?”

谢芳仪抬起头来,笑道:“她们倒是说以后有稿子可以优先投给她们,会格外留意的,不过我也晓得,这只是许诺罢了,可是这封信是总编亲自写来的呢,如此勉励我这样一个无名之人,真的让人很感动。”

余若荻将信接过来,看过一番,那位总编确实是一个十分诚挚,肯奖掖后进的人,评论非常中肯,说这一篇小说,虽然文笔并不是很老练,但是贵在情真意切,而且情节颇为贴近现实,在超脱鼓舞与暗郁沮丧之间,开出了另一条道路来,就是一条对于普通人较为切近平实的路,希望作者再接再厉,写出更多的好文章。

余若荻笑道:“这位郭总编辑是认真读过你的小说,很用心写下来的评语,不是寻常礼仪上敷衍客套的,他如此看重姐姐,姐姐可要更加努力才好,今儿晚上便加紧动手写起来吧!”

谢芳仪见她两只眼睛亮晶晶地紧盯着自己,瞳仁里的光一闪一闪的,马上就知道自己的妹妹此时看到的是什么——钱!

虽然不是名声鹊起,然而一个叫“檀露”的作者最近在上海的文坛,也是颇引起了一些讨论,引发话题的就是她的那一篇《青春之歌》,写的是一个年轻的女子,因为自幼生长在一个陈腐窒息的家庭,所以追求革命和进步,然而在学业和生存上都遇到了一连串的挫折,曾经认为志同道合的恋人也终究离她远去,这个时候妹妹帮助了她,两个人一起度过了那段艰难的时光,养育孩子,基本上就是谢芳仪自己的亲身经历,尤其是分手时候的那一句,“我的人生不是用来让人怜悯的”,十分有震撼力。

有人便评论说:“这是对鲁迅先生《娜拉走后怎样》的另外一种解答,在堕落与回去之外,还有另外一条道路,就是努力挣扎出生路来。”

也有人说:“这只是女主角的幸运罢了,很多出走的女子,其实都是中途给猛烈的风雨折断了翅膀,落在泥污之中,冰冷地死去了。”

于是便又有人说:“然而你不能说在堕落与回去之外,便绝对不存在另外一条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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