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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囚苦海(1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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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剩下的二十年,与明月长相伴。

直到我将死之际,重回曾经。

我似乎做了一个冗长的梦,当我醒来的时候,我还处于迷迷糊糊的状态。

但是雨水把我拍醒了。

就那种哗啦哗啦的水,我差点呛死。

我费力睁开眼睛,看到了。

薛红衣。

活着的薛红衣。

他背上我,步履维艰,身后都是血水,但他眸子里好像燃烧着什么东西。

是求生欲。

这应该是我们两个人最狼狈的一次,也是心贴的最近的一次,我记得这个晚上他露出的罕见柔和,我甚至觉得自己差点就可以进他心里去。

我不知道为什么,抬不起手臂,只觉得精疲力尽,只觉得浑浑噩噩。

“教主,阿归!别睡!醒醒!”

他来到了一个极其简陋的大树洞,把我放了下来。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他好像很担心我。

我咧嘴笑了,他有些无奈,从怀里掏出瓷瓶倒出药丸来,用他沾了血的手指捏起来递到我嘴边。

“凝神丸,您不能睡过去,一睡就醒不过来了。”

我实在是太久没见他了,整整二十年。我真的很想他,爱也好恨也好,抓住也好放手也好,我想要他不是一具冰凉的尸体或者一把骨灰,我要他活着,好好活着。

我张嘴,伸出舌头舔走他手里的药丸。

那个时候我想的是,放他走。

这二十年来,我一直在做梦,有时候是他在月下朝我笑,有时候是他拿刀指着我,更多的是他一个模模糊糊的红色身影。

我开始反思自己,我对他,他对我,到底是什么定位。

我对他,见色起意,一腔热血想要得到,这是我就算年少轻狂也不曾有的冲动,即使现在也仍然存在。可是我愿意在一切,他的死亡,没有发生的时候就终止。

我真的怕极了,比起得到他,比起湖心亭共饮,比起雪夜踏雪寻梅,比起良辰共赴巫山————我更想他活着。

现在我早已失去了曾经的热血澎湃,就好像一林大火,真正燃尽了,一丝火星也没有剩下。

曾经那么热烈的我都没有成功拉住薛红衣,现在的我,估计也拉不回来他。

我只想他活着,好好活在这明月入眼、清风入怀的人世间。

我听见木柴噼里啪啦地燃烧。

我看见月入星河,看见他坐在篝火边,侧脸是我很熟悉的冷然。

薛红衣啊。

他真的是一个很看不懂的人,至少我费尽心思也没有看懂。

你看,他这时候不苟言笑,可偏偏他那双眼睛,在告诉我,他很温和。

他像燎原烈火一样。

我享受他的火舌舔上我的灵魂,我沉溺他那烈然红衣,我痴迷他的心狠手辣、不知世俗。

最后却被我这一腔血浇灭了。

他也曾倚马饮酒,仗剑出鞘,我觉得他就是星辰,他就是星河万里,他就是皎皎明月。

而不是泥下尘销骨

、黄泉落魄魂。

我又做梦了,这一次,我梦到薛红衣。

不一样的薛红衣。

他面前是我,背后是万丈深渊,山风呼啸,他不朝我走来,也不往后退半步。

狂风卷过他的发梢、他的眉眼,他就是什么也不怕,他还在笑。

“此身为刀,此心为鞘。”

“红衣愿为您屠生灵,开生路。”

最后他却毅然决然地一刀刺进自己胸口,我甚至来不及伸手阻挡。

他说:“还您。”

我被那一幕活生生的吓醒。

他带着神志不清的我已经日夜奔波,回到了教中。

所以我躺在我的床上,就是我记忆里薛红衣睡过的那张床。

他现在就在我身边,我的手被他枕在头下,他和我一起躺在被子里。

外面有些窸窸窣窣的谈话声。

他醒了。

“...是我把你拉上来的?抱歉。”

他听到这话显出茫然的神色来,转而摇摇头,我看见他一下子掀开了被子————他居然没穿上衣。

我敢肯定我没有乱搞,因为我在醒来之前都是重伤情况,根本不可能做奇奇怪怪的事。

如果我不是脑子睡扁了,前世...肯定没有这种情况。

薛红衣有些紧张地抿唇笑着,他努力眨了眨眼睛,双手环上我的脖子,凑过来。

“属下想跟了您。”

他应该以为我会拒绝,所以不容分说地拉着我的手按在他的有些苍白的脸上。

“您看看属下,您说过,喜欢属下姿容艳殊的。”

他就像一只展开尾巴的孔雀一样,风情万种,染上俗世的灰尘,想要我收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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